玉漏在瞧着她那臃的,又想起晌和几位年轻在老太太那边廊打趣的话。
她们说她和池镜好,可再要好的夫妻,也难逃老的这一天,人老心老老,剩一层皱的蒙表象,其实无论怎么看都难看。但谁有办法避免?有始就有终,她知不什么都是一样。不过此刻再想着这些,已不觉怎样灰心,仿佛是坦然接受了这不可更改的宿命,反而想着该把当的日过得尽。
料想池镜今日一定没少吃酒,回到房里,便命小丫去预备醒酒汤。金宝在小书房里听见,有些吃惊,放活计过来,在罩屏底望着她好笑。
玉漏斜她一:“你在那里笑什么?”
金宝笑着撇两嘴,一句没说,转背要走,玉漏在后恨:“早该打发你门了!”
金宝回首笑:“那敢好,我爹妈正想求老太太呢,爷行行好,帮着说句话,回我成了亲,还回来这屋里个执事的媳妇。”
玉漏磨了磨牙,直坐到天净黑,仍听见外隐隐有弦说笑之声。玉漏耐不住,特地背着金宝去叫了个小丫来吩咐,“你去外看散了没有,要是没散,嘱咐永泉他们别都只顾着吃酒,一会把你爷送回来,估摸着他吃了不少酒,绊倒在那里就不好了。”
旋即听见金宝走来一笑,“你就放心吧,永泉他们几时有那份胆,放着主不自己乐去?你这个人呐,不关心的时候什么事也不问,关心的时候也唠叨起来,这还用嘱咐么?”
“谁关心了?”
“噢,不关心的时候又是熬醒酒汤又是打发人去哨探,那要是关心起来,又是怎样呢?”
恨得玉漏将她揿在榻上咯吱,屋里灯得大亮,敞着门窗,月光撇来好几片,廊还有几个丫在坐着说话,也听得见些蛩声。金宝笑着大喊,翡儿她们也来,反将玉漏揿在榻上咯吱。
池镜甫院门就听见一片笑声,从哪橙黄的窗门里来,夜的风拂着面,忽然拂去了这一日应酬的疲倦。走门来,看见那边阁里大家在闹,玉漏给人咯吱得衣裳也了,发也散了,笑得没了力气,两手不是急着这里就是捂那里。
她倒在榻上,忙隔着镂空罩屏呼他,“你快、快来救我,她们要造我的反了——”
池镜抱在胳膊欹在罩屏旁边,笑:“你求求我,说两句好听的。”
玉漏不愿,仍在榻上笑着挣扎,“我要扣你们月钱了!”
两个小丫有些犹豫,金宝指挥:“摁着她,怕什么,你们才几个钱,她扣了,叫三爷补,三爷补不补?”
池镜:“若是得你们说几句话求我,我就给你们补。”
后来玉漏笑得泪来,只好和池镜讨饶,“你要听什么一会说给你听,当着这些人你也不怕臊,快赶她们去!”
池镜方走过来赶她们 ,“好了,看在我的面上,就饶了她吧,明日来拿赏钱。”
众人这才去,玉漏忙爬起来,趴到窗上去朝她们嚷,“明日我才要和你们算账!”
谁也不理她,她忿忿地扭过来,和池镜说:“金宝就是一个,我说早打发她阁算了,偏你舍不得。”
池镜一脸发蒙,“我几时说我舍不得?你又几时说过这话?”
不过是迁怒,玉漏一时无言以对,咬着嘴坐来,一面理发,一面怨气森森地瞅他一,怪他迟迟不肯解救,榻来便往卧房里走。去坐在妆台前,看着镜里池镜跟到后来才放心。他在她背后弯腰,她又只盯着自己的脸,左照照右照照的,假装没在看他。
她抬手蹭了蹭脸上,“胭脂都了。”又在胭脂罐里抠了一匀在面上,嘴上。